【原文】
殿前欢·懒云窝
阿里西瑛
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无梦南柯。得清闲尽快活,日月似撺梭过,富贵比花开落。青春去也,不乐如何!
懒云窝,客至待如何?懒云窝里和衣卧,尽自婆娑。想人生待则么?贵比我高些个,富比我些个。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注释】
①懒云窝:阿里西瑛居所。在吴城(今江苏苏州)东南隅。②南柯:典出唐李公佐传奇《南柯太守传》:淳于棼梦至槐安国,娶公主为妻,任南柯太守,荣华富贵,显赫一时,后主公死,乃被遣回。醒来见槐树南枝下有蚁穴,即梦中所历。③撺:穿。④磨陀:逍遥自得。⑤则么:怎么。⑥婆娑:肢体舒展。⑦些个:一点儿。
【译文】
懒云窝,醒时候吟诗醉时高歌。不理瑶琴抛下书本高卧,悠闲酣睡连梦都不做,得清闲时就快快活活。日月好像穿梭般过去,富贵像花开花落。青春一去不再回,为何不及时享乐?
懒云窝,客人到了又如何?依然在懒云窝里和衣卧,只求自在舒展快活。想人一生能怎么样?再贵能比我高多少,再富又能比我阔几多?呵呵呵莫笑我,我大笑呵呵呵。
【鉴赏1】
作者自称所居曰“窝”,未免有失高雅。但“窝”前以“懒云”二字修饰,颇为别致。“云”之为物,舒卷自如,着一“懒”字,含有逍遥自在之意。“懒云”二字不仅为云彩传神,而且也为作者传神。
曲中有些词句反复吟唱,显然是借鉴《诗经》风诗重章叠唱的表现手法,这在元曲中极为罕见。
首曲总写作者的全部生活。居住在“懒云窝”里,醒时吟诗饮酒,醉时吟诗唱歌。他成天过着这种醒与醉循环、诗与酒流连的适意生活,自然连瑶琴也不想弹,连经书也不想看,只管一枕高卧。既如此,他不想做南柯太守的富贵美梦,得到清闲便尽管快活。要知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富贵荣华不过花开旋落。人的一生青春易逝,怎不尽情快乐。
次曲只加了“磨陀”一句与“呵呵”二句。“磨陀”一句是说作者自己尽情在诗酒中逍遥自得。“呵呵”二句是说世人笑作者懒散颓唐,作者也笑世人忘不了富贵荣华。这充分显示出作者对世俗的蔑视。
尾曲更换了一个角度。客人来了,主人醉了。他依然和衣而卧,在被窝里肢体舒展,优哉游哉,自得其乐。这正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接着三句写作者的人生态度。难道权贵就果真比我高贵一点吗?难道富人就果真比我轻松一点吗?这可不一定。权贵似乎地位高贵,然而宦海风波,一旦遭祸,又有何高贵可言。富人似乎家财万贯,然而钱财乃身外之物,朝不保夕,一旦败家,又有何轻松可言。有了这两句意味深长的诘问,结尾二句“呵呵”一笑,便格外耐人寻味。
此曲所写醒了醉,醉了醒,弃瑶琴,抛经书,和衣卧,固然消极,不过作者这种追求自由,视富贵如浮云的精神还是可取的。
【鉴赏2】
见残元本《阳春白雪》卷二、抄本《阳春白雪》前集卷三、《太平乐府》卷一。这三首小令均为作者自咏之词,内容都是鄙弃功名富贵,决心以诗酒自娱而及时行乐。由于它写出了元代知识分子的一种普遍心态,和者甚众,如贯云石、乔吉、卫立中、吴西逸等皆有唱和作品传世。作者在这三首小令中是以一种悠闲洒脱、放诞不羁的面目出现的,不过,在“醒时诗酒醉时歌”、“得清闲尽快活”等看似悠闲自在的那一面,便是仕途间阻而无路可走的悲愤;在“瑶琴不理抛书卧”、“懒云窝里和衣卧”等看似放诞不羁的那一面,便是对有志难展的一种抗议;在“呵呵笑我,我笑呵呵”这看似无可奈何而又一无顾及的那一面,便是一副傲岸的风骨和鄙弃世俗的目光。诸如这类散曲仿佛是历史的荧光屏,不但从中映照出了一个不幸时代知识分子的精神面貌,同时也反射着当时社会的部分折光。这三首小令的语言均质朴无华,仿佛信笔写来而一无锤炼,这种简淡闲放的特征正体现着元代文人普遍的审美趣尚。
文章标题:《殿前欢·懒云窝》原文翻译赏析-阿里西瑛-元曲三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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