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出自韩愈《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惊恐入心身已病,扶舁沿路众知难。绕坟不暇号三匝,设祭惟闻饭一盘。致汝无辜由我罪,百年惭痛泪阑干。
作品原文
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
韩愈
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
惊恐入心身已病,扶舁沿路众知难。
绕坟不暇号三匝,设祭惟闻饭一盘。
致汝无辜由我罪,百年惭痛泪阑干。
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
惊恐入心身已病,扶舁沿路众知难。
绕坟不暇号三匝,设祭惟闻饭一盘。
致汝无辜由我罪,百年惭痛泪阑干。
——韩愈《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
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赏析
这首诗的题目很长,几乎相当于是一篇小短文,断一下句,应为:“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这首诗的作者是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从题目中看,此诗是哀悼其小女早亡所作。
对于韩愈的诗作和为人,笔者都不是很喜欢。韩愈的诗作,常以文为诗,追求险怪,大家传诵的韩愈的那几首诗,比如像什么“草色遥看近却无”(《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百般红紫斗芳菲”(《晚春二首》其一)之类的诗句,其实恰恰是没有体现韩愈独特风格的诗作。如果让韩愈自己来选,他可能不会向咱们推荐这些。
韩愈诗的最大特点,一是以文为诗。清人吴乔《围炉诗话》中说过:“意思,犹五谷也。文,则炊而为饭;诗,则酿而为酒也。”韩愈的诗,简直就是高粱面饼子。我们看他的《马厌谷》:“马厌谷兮,士不厌糠籺;土被文绣兮,士无短褐。彼其得志兮,不我虞;一朝失志兮,其何如。已焉哉,嗟嗟乎鄙夫。”三分像诗,七分像文。
韩愈诗的第二个特点,就是追求险怪。我们看这一首:“……倾尊与斟酌,四壁堆罂缸。玄帷隔雪风,照炉钉明。夜阑纵捭阖,哆口疏眉厖。势侔高阳翁,坐约齐横降。连日挟所有,形躯顿胮肛……”这首《病中赠张十八》押的是上平声三江韵,此韵历来有“险韵”之称,很少有人敢以此韵作诗。而正像喜欢吃辣椒的人一样,越辣越过瘾,韩愈老师是越怪越好。看这诗中的韵脚,像“厖”“”什么的,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念什么,更别提意思了,甚至连肛门的“肛”字韩愈也弄进诗里来,确实怪到了极处。就诗意而言,更是读来佶屈聱牙,实为一般人难以消受的“怪味豆”。虽然欧阳修曾感叹过韩愈这诗是“因难见巧,愈险愈奇”,但梅尧臣就嘲笑韩愈是“木强人”。用我们通俗点的话说就是个“犟筋头”。
韩愈不但在作诗上是“犟筋头”,为人也是如此。他身上的儒家气味极浓,有点迂腐。韩愈曾说:“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答李翊书》)韩愈的文章像《原道》《原毁》《争臣论》等一篇篇都是讲大道理训人的样子,令不少人很不爱看。
韩愈奉儒家经典为正统,对佛、道一直非常排斥。他有这样一首诗,名叫《谁家子》:“非痴非狂谁氏子,去入王屋称道士。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翠眉新妇年二十,载送还家哭穿市……”这首诗的由来是,河南有个叫吕炅的人,弃家学道,结果被当地的地方官派了手下的吏卒强行剥了他的道士服,押回家去。韩愈听了,拍手称欢。然而,说来让韩愈脸上无光的是,他的侄子的儿子韩湘(即民间传说八仙之一的韩湘子)也是个学道之人,韩愈强迫他结婚做官求功名,但韩湘不听,学道仙而去。
韩愈管不住自己的侄孙倒也罢了,但他天生“木强人”的脾气居然管到皇帝头上来了。这就是大家熟知的韩愈上表反对迎佛骨的那档子事。事情是这样的,唐宪宗当时要举行三十年一度的迎佛骨盛典。其实这迎佛骨也并非唐宪宗首创,唐代历史上曾七次迎佛骨,宪宗这是第六次。此前唐太宗、唐高宗、武则天、唐中宗、唐德宗都迎过佛骨。其中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更是极尽奢华排场,靡费金钱甚多。德宗时,因国家内乱不息,迎佛骨仪式草草了事。
说来这唐宪宗并非昏君庸主,李商隐曾写诗夸宪宗说:“元和天子神武姿,彼何人哉轩与羲。”(《韩碑》)这倒不是乱拍马屁。宪宗任用裴度为相,李愬等为将,削除藩镇吴元济等朝廷的心腹大患,一时间国家气象一新,大唐颇有中兴重振之势。所以,这样的情景下,宪宗决定大摆排场,隆重地弄一个充满祥瑞和谐气氛的迎佛骨仪式。
哪知这时候半路里杀出个韩愈,一张《论佛骨表》将此事弄得非常扫兴。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在表里反对此事倒也罢了,口气还特别激烈,说“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意思是说佛法是什么啊,都是夷狄之人的东西,中国远古时尧舜禹汤那会儿根本没有佛这一说,倒是帝王高寿,天下太平。
接着韩愈话锋一转,非常尖锐地分析此前帝王谁信佛谁死这样的事实:“梁武帝……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最后韩愈发狠道:“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意思是说,依我韩愈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佛骨扔到水里,丢到火里,彻底销毁这个祸根,让大家都信奉孔圣人的思想,这多痛快,多有意义!
韩愈这个表一下子惹恼了唐宪宗,气得他血压陡升,甚至差点要杀了韩愈。说来韩愈这人,就是迂腐,宪宗举行个迎佛骨仪式,其实也并无大害。将佛骨扔到水火之中,彻底销毁之类的话过于偏激,不像个持重的大臣之语。最不应该说的,是那些信佛的帝王反而短命那些话,这不明摆着咒宪宗吗?古人对此避讳极多,古人给皇上写奏章时,报丧的折子和请安的折子如果写在一起,都会被认为是大不敬。韩愈的这些话实在让宪宗心里大不痛快。别说是古代的皇帝,就算是现在,亲朋之间往来也应该注意一些分寸。
当然,宪宗要杀韩愈,也只是气头上的事,裴度等人也劝。宪宗说:“愈言我奉佛太过,我犹可容。至谓东汉奉佛以后,天子咸至夭促,何言之乖剌也?愈为人臣,敢尔狂妄,固不可赦!”(《旧唐书》)宪宗说得也挺中肯的,韩愈说我信奉佛事太过,这是正常提意见,也没有什么。但为什么这样尖刻地说天子奉佛必然短命?作为人臣,这样狂妄无礼,这是不可饶恕的!于是韩愈死罪饶过,活罪难免,被贬至潮州。
唐代时的潮州,远不像现在这样。当时尚未开发,是地僻人蛮,又多瘴气之地。韩愈认为这一去自己这把老骨头定是要丢在南海边了,所以在他的侄孙韩湘来看他时,老泪纵横地说:“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韩愈去了趟潮州,看了会儿鳄鱼,也没有被鳄鱼吃掉,倒没有什么事。只可惜他十二岁的四女儿却因身体多病,路上辛苦,病死在路上。
韩愈的四女儿名叫孥,她本有疾病,又日夜兼程地赶路,正像诗中写的那样,“惊恐入心身已病,扶舁沿路众知难”,韩愈被贬带来的惊吓使她的病情更重了。可怜的四女儿最终病死在路上。从诗中看,她死后,当时也没有条件好好地安葬,只好用几根野藤绑起薄皮木棺,草草地葬于商南县层峰驿的山脚下。韩愈心中的悲痛自不用多说。
本篇这首诗,是写于元和十五年(820)。这一年宪宗皇帝死了,新继位的穆宗皇帝将韩愈召回京城,任国子监祭酒。韩愈返回长安时,又经商山道,来到这商南层峰驿,经过亡女墓时,哪里能心不痛,泪不洒?于是他准备了酒饭设祭痛哭之际,写下了这样一首诗,题留于驿梁之上。诗中韩愈忏悔,“致汝无辜由我罪”——你的早夭都是我害的啊!倒也亲情流露,舐犊情深。
韩愈的女儿死得非常可怜,这倒确实有一多半是韩愈的罪过。韩愈为人,总让人觉得有点太过固执。宪宗皇帝迎佛骨之事,也不是什么有关国家危亡的大事,韩愈却死咬起来不松口,这未免太过迂腐。就算是宪宗完全按韩愈说的办,对于大唐和百姓又有多少积极的意义?唐武宗倒是实现了韩愈的“遗愿”,诏令全国捣毁佛寺佛像,勒令二十多万僧尼还俗,但效果如何?有没有从根本上兴利除弊,使大唐面貌一新?后来的史实也证明了,韩愈此举过于冲动,也有点小题大做之意。
到了明代,腐儒们将这种风格发挥到极致,嘉靖帝想给其生母上尊号,腐儒们坚决不干。君臣间“热战”“冷战”了几十年,大明元气大伤。其实想想,此类小事,大可不必如此。
正如当时的李贽所说:“公但知小人之能误国,不知君子之尤能误国也。小人误国犹可解救,若君子而误国,则未之何矣。何也?彼盖自以为君子而本心无愧也。故其胆益壮而志益决,孰能止之。”(《焚书·卷五·党籍碑》)
是啊,明明是损人又害己的行为,他却理直气壮,这迂腐的思想下的种种行为,也是相当可怕,相当有破坏力的。
文章标题: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出处赏析-韩愈《去岁自刑部侍郎以罪贬潮州刺史乘驿赴任其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蒙恩还朝过其墓留题驿梁》韩愈痛失爱女的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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